大學講師、生態解說員、旅遊部落客、世界遺產深度領隊,「斜槓」一詞還沒出現前,馬繼康就為自己劃下許多條斜槓。現在,他用旅遊達人的身分,帶領大家去認識隱藏在景點背後的文化與歷史,讓旅遊不再只是觀光,觀賞之後就忘光光。
圖片提供/馬繼康
台灣的媽媽常喚孩子趕快回家吃飯,不然菜都要涼了,哪個地方媽媽喊孩子回家吃飯時會說「不然菜都要熱了」?現在流行的外送服務早在19世紀的印度孟買就大行其道,韓國泡菜是目前唯一被列入世界遺產的醃製物,土耳其咖啡要怎麼喝才不會產生「喝土」的感覺?
明明再日常不過,謎底說穿了也十分簡單,但大部分的人都答不出這幾道飲食題,這是投入世界遺產深度旅遊25年的馬繼康,在新書《趣你的世界遺產》中提到的篇章,「歡迎大家到我的書裡去找答案,」他笑說,別被「世界遺產」4個字嚇到,說穿了這都是人類歷史文化留下來的日常生活遺跡。
深度休息旅遊也不賴
扛著世界遺產深度領隊的招牌,常有人問馬繼康:「你去過幾個世界遺產?」他從來沒有成功回答過這個問題,「世界遺產並不是數學問題,」他表示,截至2021年,「世界遺產公約」193個締約國中,有167國擁有世界遺產,總數達到1154處,就算一年造訪10個世界遺產,也要超過100年才能走完,「何況,世界遺產幾乎是以每年20個以上的速度持續在增加。」
今年,馬繼康跟上諧音哏,出了一本《趣你的世界遺產》,「疫情期間,閒著也是閒著,」其實,疫情並沒有讓馬繼康的腳步停下來,社區大學教課、帶國內深度旅遊團、上廣電節目推廣個人旅遊理念,「這3年來,我出了4本書!」寫深度旅行的主題書,常怕讀者會跟著進入深度睡眠,馬繼康用最貼近生活的語言講述世界遺產,讓讀者在淺顯的文字中,留住印象、記下重點。
「旅行沒有高下、等級之分。」馬繼康認為,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旅遊型態,喜歡買名牌、在景點前打卡的人,可能同時也會想了解瑪麗‧安東尼(法國皇后,於法國大革命後被處死);到部落想了解原住民文化,吃著烤山豬肉、喝過小米酒,就覺得這趟文化之旅心滿意足也沒問題。他就遇過帶團到司馬庫斯,團員回來後跟親友說:「馬爾濟斯的步道很值得去!」
深度旅遊離不開歷史與文化,馬繼康表示,唯有事先做好功課,先來一回紙上(或網上)旅遊,到了當地才不會只是跟著看熱鬧,甚至嫌棄在地傳承百年的美食不合口味。如果覺得深度旅遊太麻煩,深度休息的旅遊也很好,每天睡到自然醒、叫外賣到旅館吃,臨走前不忘紀念品、伴手禮,同樣是精彩的旅程。不過,這樣的人通常不會是馬繼康的團員,「坦白說,當我的團員挺累的。」
曹啟泰的3個問題改變一生
說起對旅遊產生濃厚興趣的起點,是在25歲那年。交出大傳所碩士論文後,正好遇到1997年的華航大園空難,還沒出國經驗的馬繼康,決定來場自助旅行。「我買了華航台北到名古屋的機票,」聽到他買華航機票,身邊的朋友都覺得他瘋了,他笑說:「我這是危機入市,而且剛發生空難,反而是最安全的。」候機時遇到當紅的曹啟泰,他興奮上前要求合照,曹啟泰問了改變他未來人生的3個問題:「你要去哪裡?」「你一個人嗎?」「要不要來參加錄影?」
原來正要出國錄影的節目臨時缺了一個男性來賓,馬繼康如果可以補上,就能讓企劃順利進行,「有興趣的話,就來吧!」曹啟泰給了馬繼康製作單位在大阪的地址,抵達名古屋後,他搭火車去大阪,依地址找到製作單位,不但3天食宿免費,還有了第一次上電視的體驗,第一次出國旅行就有奇遇,「曹啟泰的3個問題,讓我這輩子就跟旅行綁在一起了。」
回台後,教授推薦馬繼康到世新大學公關室任職並兼任講師,26歲到36歲,近10年的時間,馬繼康利用寒暑假四處自助旅行。曾想過去外商公司賺大錢,但旅行帶來的美好體驗,讓他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旅行,而不是去賺更多的錢。
以圖文定格旅途風景
在學校任職期間,馬繼康也在太魯閣國家公園、荒野保護協會擔任解說員,他將每次的旅遊經驗透過文字與照片發表在部落格上,曾經進入「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」的決選。
有一年,馬繼康在太魯閣國家公園,為主流媒體記者擔任解說員,幾年下來累積了大量文字與照片的他,鼓起勇氣問編輯需不需要外稿,得到的答案是:「我們很缺!」馬繼康的旅行記錄開始有了新的平台發表,後來,他也成為媒體團的一員,透過更多的文字與照片,分享旅遊體驗。
「大學聯考時,我的第一志願是政大新聞系。」從小憧憬記者生活,馬繼康認為,記者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真相,甚至可以透過挖掘真相伸張正義。放榜後,他沒有成為新聞系新鮮人,而是落在第五志願社會系,但社會學影響了他觀看世界的角度,也讓他在旅遊業走出與眾不同的風格。
從導覽員變成揪團帶朋友島內出遊,後來,旅行社也來找他帶團。對世界遺產深感興趣的馬繼康,第一次帶團就是去吳哥窟,當時吳哥窟還沒有限制外籍導遊解說,可以自己帶團去。他經常向學校請假兩天,利用週休出團。專注推廣深度旅遊的馬繼康,初期只帶吳哥窟旅遊團,讓團員得到知性與感性的雙重滿足。之後,團員屢次來詢問下次開團的目的地,發現怎麼每次都是吳哥窟,他不改其志,深耕個別景點,直到再開拓出另一個值得深入探索的地方。
跟團出遊也需要做功課
「我的團重質不重量,」馬繼康坦言,比起其他領隊、導遊,他的團費相對較高,羊毛出在羊身上,有了較高的預算,自然能享受更有質感的行程。比如,明天要去的景點在晴天可以得到最佳體驗,氣象預報卻說會有陣雨,他可以彈性安排到後天再造訪,而一般旅行社的導遊往往沒有權限調度行程。
一開始就定位要做深度、精緻的旅遊,馬繼康舉例,一週40人、一年出團50週,跟一個月20人、一年出團12次,提供的旅遊體驗是截然不同的,人數上的差異當然會影響收入,當旅遊市場上出現許多重量不重質的產品時,領隊如何自我定位,就決定了能夠提供的服務以及回報。
許多人喜歡跟團旅遊,人到就好,其餘的都交給導遊處理。馬繼康對此不以為然:「自助旅行要做功課,跟團更要先了解旅遊地點的歷史地理,」如果沒有做功課,只知道拍網美照,沒有學到新事物、沒有看到陌生的文化,甚至忘記買那些伴手禮與紀念品的理由是什麼。「回來後心境上、知性上都沒有收穫的話,這趟行程就浪費了。」
將「減碳」寫在旅遊備忘錄上
「旅行也是要負起社會責任的,」馬繼康回想當年帶吳哥窟團時,團員外出時仍將房卡插在房間裡,「這樣回來時房間才會是涼的。」在印度時,也看過有人買了好幾瓶礦泉水來洗澡,而飯店提供的小包裝清潔用品往往都沒用完,對自然環境帶來很大的負擔。「最好每次出門能自備盥洗包,對地球環境盡一份心力。」馬繼康期盼,旅人能夠將「減碳」放在行程備忘錄上。
曾有人問馬繼康:「你的團費比較高,食宿應該非常高端吧?」他笑說,非也非也,「我帶的團再平民不過。」在全球旅遊市場上,有不少主打頂級客群的奢華旅遊,排場彰顯了地位,內心是否得到滿足,卻不得而知。
「我是很怕浪費食物跟資源的人,」馬繼康說,帶團到歐洲,在高級餐廳用餐時,他會提醒團員,等等可以將沒吃完的乾淨餐點打包。當然不是要帶回飯店當宵夜,而是將打包的食物分送給街道上的遊民,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,卻會成為珍貴的旅遊記憶。「你不會記得博物館裡的雕像,但絕對忘不了遊民接過食物時感激的眼神。」將自己融入異地,感受異文化帶來的衝擊,「回來後,想起歐洲街道上的遊民,你會覺得自己很幸福,對一切都很感恩。」
儀式化,賦予獎勵旅遊意義
疫情解封,直銷公司的獎勵旅遊行程也逐步重啟,「要怎麼辦出成功的獎勵旅遊呢?」馬繼康表示,獎勵旅遊不能只偏重在獎勵或旅遊,對直銷商禮遇備至只是基本,更重要的是,要讓這場旅遊辦出意義,才能辦出效益。
一杯紅酒,在基督教裡代表耶穌的聖血,就有了意義,敬酒時講出「鴻運當頭、長長久久」,也讓酒有了新的意義;一塊錢在地上沒人要撿,包上紅紙,寫上「一元復始」,就賦予了意義。「將行程儀式化,也能賦予深刻的意義,這個『儀式』,可以跟公司文化結合,也可以跟旅遊地的歷史結合。」
比如,到歐洲時,與其一個景點接著一個景點導覽,不如設計闖關遊戲,讓團隊分組收集10個教堂或者古蹟景點,在完成任務的同時,也凝聚了共識,夥伴們的腳步踩過石板路、看到民宅窗戶裡的餐桌,也碰觸到巷弄裡的斑駁老牆,做到深度旅遊,也達到深度交流。
這樣的獎勵旅遊也太累了吧?馬繼康笑說,直銷商能夠達標獎勵旅遊,不也是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嗎?過程越辛苦,收穫的果實就越甜美。不論你是做什麼的,當達成目標時,都值得用一場旅遊來獎勵自己,用五感探索世界,「別忘了,要自備盥洗用品!」
馬繼康
現職:世界遺產深度領隊、台灣旅行學課程講師
出生:1972年
家庭:已婚,育有2子女
學歷:政治大學社會學系
世新大學傳播管理研究所
經歷:大學講師、領隊、部落客、雜誌特約作者
著作:《趣你的世界遺產》、《翻轉旅行》、《慢旅台灣》、《旅行‧定格》等10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