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「非理性信念」轉變成具有彈性的、客觀的、容許各種可能性、且合理評估後果的「理性信念」後,就可以改善負面的情緒反應,減少傷害。
當我們情緒不好時,通常會歸咎遇到不好的事情——小孩闖禍、夫妻吵架、客戶刁難、疫情嚴峻、股市大跌、朋友背信、發生意外、親友離世……這些大大小小不如意的事,讓我們生氣、焦慮、恐懼、痛苦、難過,讓我們感到身不由己,包括自己的情緒起伏都無法操之在己。
不過,真的是這樣子嗎?有一個故事說,在一家百貨公司裡,當其他櫃位的銷售員都在抱怨「景氣太差」、「客人來看比來買的多」的時候,有一位銷售員仍然笑瞇瞇地招呼每一位客人,就算客人不買,他也絲毫沒有失望、不悅的神情。
其他人好奇他為什麼還能保持好心情?他回答:「我仔細觀察來客消費狀況,發現平均每10位來客當中就有1位會購買。所以每次客人不買時,我就會想再9次、8次、7次……來客購買的可能性愈來愈高,我當然開心啊!」
什麼是「非理性信念」?
想法不同,情緒反應也不同。我們不是被事情本身所困擾,而是被自己對事情的看法所困擾。換句話說,人的情緒來自於人對事情的看法、解讀方式、價值判斷。我們經常勸導陷入負面情緒的人「轉念」,以及俗話說:「山不轉路轉,路不轉人轉,人不轉心轉」,都是指這個道理。
如何「轉念」呢?首先要覺察引發我們情緒困擾的念頭是什麼?美國臨床心理學家艾利斯(Albert Allis, 1913-2007年)把這些念頭稱為「非理性信念」,並且歸納出常見的11種:
- 每個人都必須/應該得到所有重要他人的喜愛和認同。
- 一個人必須能力十足,在各方面都有成就,才是有價值的人。
- 邪惡、卑劣的壞人,都應該受到嚴厲的責備和懲罰。
- 如果事情不如我們所預期的發生,就會很糟糕、很可怕。
- 不快樂、不幸福都是外在因素所造成,個人無法控制。
- 我們應該隨時憂慮危險可怕的事情發生。
- 逃避困難、挑戰,比面對它們來得容易省事。
- 一個人應該找另一個比自己強的人做依靠。
- 過去的經驗決定了現在,並且是永遠無法改變的。
- 每個人應該為他人的難題或困擾而煩惱。
- 人生中的每個問題都應該有一個正確完美的解答,如果找不到,將是天大的災難。
這些非理性信念,很多是家庭、學校、社會文化長久以來灌輸給我們的,也有些是來自我們個人的經驗,譬如父母動不動斥責孩子:「你怎麼這麼笨!連這點事都做不好,再做不好,就不要你了!」因此,孩子一旦有任何閃失,就陷入極大的恐慌,而且認定自己是沒有用的人,無法滿足別人的期待,不值得被愛;處處要求完美的家庭和社會教導我們不可以犯錯,不然會被視為失敗者,所以必須完全掌握所有細節,不容許任何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。如果事情的發展不在自己的控制中,後果一定不堪設想。
如何「反駁」成理性信念?
非理性信念不一定完全是錯的,但都具有絕對的、強制的、極端化(二分法)的特性,以及誇大負面結果、把問題個人化的傾向,容易把人逼進看不見其他可能性的死巷裡,引發壓力和各種負面情緒,輕則讓人難以感受幸福,阻礙自我實現,重則讓人做出不適當、甚至是極端的行為。
而把「非理性信念」轉變成具有彈性的、客觀的、容許各種可能性、且合理評估後果的「理性信念」後,就可以改善負面的情緒反應,減少傷害。艾利斯將這個轉念的歷程稱為「反駁」。
例非理性信念:人都必須得到生命中所有重要人物的喜愛和認同
反駁1.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,但求無愧於心。
反駁2. 每個人的喜好各不相同,不必為了滿足所有人而耗盡心力、失去自我。
反駁3.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認同我,但有幸結識了一些志趣相近的新朋友。
反駁4. 不需要事事取悅別人,自己一樣可以肯定和讚賞自己。
例非理性信念:人必須事事完美,不能犯任何錯,否則就不算是成功的人
反駁1. 成功與否只是嘗試和努力的結果,害怕失敗反而不敢嘗試。
反駁2. 就算不完美,自己仍然是有價值的人,一樣可以活得精彩。
反駁3. 「失敗」只是達到成功前的學習過程、經驗和嘗試。
反駁4. 從得失之中學到的品格修養比追求外在的成功更加可貴。
其實,光是去除掉想法中「應該」、「一定」、「必須」、「都是」、「總是」、「永遠」等絕對性的字眼,以「想要/需要」、「希望/期待」、「可能」、「有時」、「有些」、「在某某方面」、「到目前為止」等有轉圜餘地的語言取代之,就可以增加思考的彈性。
簡化的正向思考是誤區
除此之外,理性信念不等於簡化的正向思考。簡化的正向思考是不管什麼事件,都只告訴自己沒問題、沒關係,卻往往壓抑和否定自己對事件的真實感受。這樣並不能幫助我們面對現實,也很難讓人真正的轉念,以下舉例說明差異:
非理性信念: 我被公司資遣。這代表我是一個被淘汰的失敗者,再沒有公司會聘用我這樣的人。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,這個社會不需要我。
簡化的正向思考:沒什麼好難過的,不過就是一份工作而已!(否認真實的情緒)
理性信念: 被公司資遣令我感到挫敗難過,我會學著去面對。失業不代表我一無是處,我有能力和經驗,我的人生不會因此完蛋。
有些非理性信念在我們腦海中埋得很深很久,好不容易才找出它,可是一下子無法完全移除,「都已經知道了,還是無法轉念,我真是沒用。」請注意,這也是一個非理性信念!「完全移除」也是。
勇於檢視並承認真實的想法和感受,已經值得喝采。只要我們擴充思考的選項,就能夠從各種情緒反應中做出對自己身心有益的選擇,活出自在和幸福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