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意配飾,對直銷人來說,應該是最不陌生的;除了各家業者會設計凸顯企業理念的表意配飾外,針對不同聘階的直銷夥伴,公司更會頒贈不同款式的配飾以尊榮其位階。這一期我們就來聊聊古今中外表意配飾的形外之意,學習如何巧妙地借力表意配飾,發揮妝點之效,傳達未盡之言。
圖片提供/戴學文
面對面溝通,除了說話,輔以手勢與表情,隨身配飾,如胸針、胸章、袖扣等,常用來傳遞特定信息。因此,解讀「表意配飾」(Statement Accessories)所傳達的意念,對於講求溝通表達的當今社會,尤其是直銷夥伴與政商各界,可說是一門必修課。
表意配飾,建立在長期的文化積累沉澱與社群共識的基礎上,而流傳久遠的古希臘羅馬神話,正好為西方表意配飾的發展提供了肥沃養分。其中,象徵諸神的各種不同花草所推演出的「花語」,更是原動力。
繼法國集大成之後,18、19世紀之交,花語又先後被傳往英國與歐陸各國,此後,更融合各國的歷史典故、特色文化、風土民情、社會運動等大量元素,表意配飾變得更豐富多元。
古典浪漫
法國民謠孤挺花,大家應該都聽過,二戰結束後,在日本甚至被擷取成為學校的下課鐘聲。但孤挺花(Amaryllis)一語,原本是指古希臘神話中一名仙女,後來成為象徵「勇於追求愛情」的花語。Amaryllis生性害羞,卻為了贏得愛情,不惜以箭矢刺心,血滴沿路開出一朵朵耀眼的絳紅色花朵,也就是孤挺花,愛花成癡的Alteo因而深受感動,兩人終成眷屬。這段故事很早就觸動法國人的浪漫神經,19世紀就流行以孤挺花胸針、袖扣作為求愛的信物。(圖一)
王室情懷
英格蘭、蘇格蘭、愛爾蘭之間的歷史恩怨錯綜複雜,至今仍未化解。酷愛花卉的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,默默盡其心力,出席與蘇格蘭有關活動時,總不忘配戴上薊花胸針;每年3月17日的聖派翠克節,則是三葉草胸針。其原因,與花語無關,而是這兩種花分別是蘇格蘭與愛爾蘭的象徵,藉由兩枚胸針傳遞來自英國王室的善意與尊重,不言可喻。
法官正義
2019年9月當時的英國首相強森(Boris Johnson)因脫歐而杯葛國會一案,被最高法院裁定違法。
儘管,脫歐案在英國國內此前已成定局,但強硬與溫和兩派的路線之爭仍然拉扯著,使得與歐盟的談判遲遲無法完成,脫歐時程不斷拖延。主因之一又與首相強森執意強行脫歐,不惜杯葛議會,擱置討論有關。不擇手段的做法,不僅引起輿論譁然,反對派也提出告訴,最後,強森敗訴。
案件宣判時,相關報導出現了兩個焦點:其一當然是判決結果,另一個焦點是當天宣判的法官、最高法院第一位女性院長何熙怡(Lady Hale)胸前的大蜘蛛胸針。礙於身分,法官對案件不便表示意見,但,大蜘蛛以掠捕害蟲為生,何熙怡精心挑選了這枚胸針,意義盡在不言中。
首相執念
表意配飾,在日本也非常流行。今年7月甫遇刺身亡的前首相安倍晉三,生前在胸前除了按例佩掛一枚代表議員身分的菊花胸章之外,還多了一個特別的藍色絲帶胸章,代表著一種執念。
1970~80年代,17位日本國民陸續遭北韓特工綁架,雖然事後北韓政府承認犯案並道歉,釋放部分被害人返國,但仍有若干人下落不明,安倍從一開始就參與本案的交涉,這樣的結果成為他的遺憾。2012年競選首相宣言中,安倍為表不忘初衷,找回所有被害人仍為其政見之一。當選首相後,他開始戴上藍色絲帶胸章,以示決心,此胸章在國際間也是追求與維護人身自由的一種象徵。後來,繼任的菅義偉、岸田文雄首相同樣戴起這種胸章,繼承執念。爾後,藍色絲帶胸章,也將成為安倍精神的永恆象徵。
胸針外交
今年才剛過世的美國第一位女性國務卿(1997-2004在任)歐布萊特(Madeleine Albright),可說是最擅於運用表意配飾的人。她慣於各種外交或正式場合佩戴胸針,不只是作為裝飾,也傳達信息。多年來,她個人鮮明的立場與強勢的作風,因此表露無遺。
她戴著「老鷹」胸針宣誓就任國務卿;換上「蟲子」胸針,召見俄國大使,抗議俄方涉嫌國務院竊聽案;在莫斯科高峰會議上,以「三隻猴子」胸針表達對於俄國進攻車臣的不滿,讓總統普亭氣到抓狂……老鷹,是美國國鳥,意義無需多說;「蟲」的英語Bug,也是「竊聽」的意思;而分別摀住口、眼、耳的三隻猴子,代表「勿言」、「勿視」、「勿聽」(Hear No Evil, Speak No Evil, See No Evil),被西方視為一種反邪惡的意象。
歐布萊特的胸針外交事例,不勝枚舉。由於胸針配戴的位置凸顯,想不注意都不行。但歐布萊特的胸針,含意未必都「不言自明」(Self-explanatory),往往還有猜測餘地,於是吸引媒體紛紛來湊熱鬧,爭相曝光、報導與解讀她的胸針。至於真正意涵為何,只有她本人才有正解,也因此,歐布萊特在各種場合,總能搶得麥克風,獲得更多話語權,將表意配飾運用到極致。
另類取向
可能是民族性的差異,相對於西方,中國配飾亦頗具巧思,卻很少用於表達個人的感情與意念。
文人騷客擅於「以物寄情」。東漢末年繁欽的《定情詩》:「……何以致拳拳?綰臂雙金環。何以道殷勤?約指一雙銀。何以致區區?耳中雙明珠。何以致叩叩?香囊系肘後。何以致契闊?繞腕雙跳脫……」臂環、戒指、耳環、香囊、手鐲等,都成了表達深情蜜意的象徵。到了唐代,《與李章武贈答詩》更發揮想像力,認為戒指有「返還」、「迴圈無終極」,也就是「望君歸來」、「愛無止境」等意思。但這些都只是作者創造的文學意境,並非普羅大眾的認知。
「同心方勝」,見於元代王實甫《西廂記》之中,是中國好不容易萌芽的一種「愛情信號」,當時男女流行將情書折成部分重疊的兩個菱形,其造型和意義都與西方的愛心符號類似。
巧合的是,西方代表愛情的愛心符號,最早出現在13世紀法國出版的一本名為Roman de la poire(梨的愛情小說)中,約與《西廂記》同時。在此之前,西方描繪的心臟都與現在的愛心圖案上下顛倒,呈松果狀。不過「方勝」後來在中國的發展,卻未能和在西方一樣,持續成為愛情的象徵,而是迎向富貴吉祥的世俗價值。
「勝」,按《山海經》所述,是西王母所配戴的一種首飾,後來就被當作首飾的通稱。除了情書之外,勝的形象更廣泛出現在宅邸的窗格、家具和器物上,甚至成為銀票印記,被視為吉祥象徵,與愛情有關的意義也就被淡忘了。
中國常民文化充斥著蝙蝠、葫蘆、牡丹、鹿、鶴、石榴花等意象,代表社會經久不變的追求目標。相對於諸如花開富貴、松鶴長青、多子多孫、福祿壽喜等傳統價值,個人的心思意念長期受到壓抑,不會是訴求重點。即使到了清末民初,西方的表意配飾引進後,中國本地也加以模仿,如前述法國孤挺花等,但原本帶著特定意念的花朵,卻被轉化成一種似曾相識、現實世界不存在的「寶相花」,作為吉祥象徵。中西文化差距,由此可見。